云霄子负手而立,淡然一笑:“如何?”
无崖子怒极反笑:“如何?哈哈!如何?如何!”
青松子满脸痛惜:“枉我二人,煞费苦心,小师弟啊,小师弟!”
“二位师兄,好意心领。”云霄子仍自一般,不咸不淡笑道:“不劳二位费心,云霄自有分寸。”
“哈!”无崖子打个哈哈:“你有?分寸?”
青松子扼腕叹道:“可叹我二人,这一番卖乖献宝,却不知所为何来!”
“大师兄,你怎说?”二人互视一眼,齐声问道。
赤阳子板着个脸,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赤阳说过,听先生的。”
先生笑道:“先生说过,不关我事。”
……
多少犹自,怔怔发呆。
莫虚一般,莫名其妙。
今天的事情,委实太反常,一众昆仑三代弟子同样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她,是一只妖。
她,是一只狐妖。
淡淡黑气,狐媚之气,在修行人的眼中,那是遮掩不住的。
然而,嫦娥仙子?
一众道士所惊诧的,并非是那一只狐妖,而是自家师父,或是师叔——
此时所见,全然不同。
无崖子,仪态端庄,不苟言笑,往常待人极为严厉,昆仑门徒无人不惧!
青松子,尖酸刻薄,为人吝啬,你若动他一片草叶,必定和你血拼老命!
赤阳子,刚直不阿,性如烈火,一言不合拔剑相向,脾气不是一般地大!
此时所见,全然不同,只有小师叔云霄子还算正常——
一般孤傲,不落俗套。
“九霄所望兮,群星为拱,太阴之灵兮,皎然若镜——”声声入耳,宛若龙吟。
正是云霄:“姑娘蕙质兰心,可知云霄之意?”
这云霄之意,想必是有哪家蕙质兰心的姑娘知晓,但绝对不是多少:“啊?”
多少凝眸,望着云霄,竟似痴了~~
一众三代弟子,一个个儿惊得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心说那是,一样的,一样的,一样儿样儿地啊!
云霄小师叔,根本就是不近女色,比柳下惠还要柳下惠——
不同不同,全然不同!
郎才女貌,脉脉相对,当时情形似极了花前月下,夜半相会,喁喁私语~~
但见才子深情注视,佳人却是欲语还休,看情况,分明是,比翼齐飞,白头到老,想要一起快乐双修地赶脚~~
明白了吗?
只有一种解释。
多少心里,忽悲忽喜,翻江倒海也似,恍若一梦,迟迟不醒——
只有一种解释:“呶~~”
意思很明白了,多少递过一物,却是一粗脖儿大肚的小瓷瓶,月光映衬之下,一般憨态可掬。
云霄子面露喜色,恭恭敬敬接过:“多谢姑娘,今事偕矣。”
成了!
但见云霄喜上眉梢,多少姑娘面带娇羞,且不说在场一众道士如何惊诧错愕,暗自揣度,反正莫少爷是不高兴了,而且是很不高兴:“呕~~”
一不高兴,酒又上头,胃里翻腾,酸水到流:“嗝儿!!”
当然事出有因,莫虚可以解释——
瓷瓶之内,正是风波子的生魂,又名幽精,人身三魂之一。
所以说,作为授业恩师,对于逆徒风波子,云霄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咝——”
云霄子,笑容僵在脸上!
疾拔瓶塞,细观之:“这!!”
却见一点黑灰,静静匿于瓶内,正是三魂之一幽精——
却又分明,有些不对!
又一时,云霄面如沉水,怒目而视:“好,好,好手段!”
多少当时,一脸无辜:“怎了?怎了?”
云霄子注目良久,深吸一口长气,长声笑道:“奈何?奈何?枉徒劳,奈若何!”
不得不说,多少姑娘确实够狠,你想啊,一魂二魄齐齐封于瓶中,幽精势大,穷凶极恶,方寸之地吞贼、除秽二魄逃脱不得,已被幽精吞噬了个一干二净!此时魂魄合一,再也无法剥离,而人之魂魄本乃精纯之物,这一手儿,也就一举断绝了三人后路,非但大狼二狈双双魄不得还,便就将这变了种儿的生魂还归了风波子,风波子醒过来也是既疯且傻,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完全就是白痴一个:“哈!”
青松子神识探知,幸灾乐祸笑道:“如何?如何?”
这话,是对着无崖子说的,无崖子随声附和道:“好极!妙极!”
“赤阳师兄——”
他二人是明嘲暗讽,云霄子也不理会,只双目灼灼,望向赤阳子——
“赤阳说过,听先生的。”
云霄默然。
片刻,拔剑:“此剑,名为胜机,云霄自出道以来,数十年未尝一败,久闻先生术法通天……”
“云霄!”一声怒喝,平地雷起:“休得无礼!”
正是赤阳子,赤阳子声色俱厉,双目直如喷火:“还不撤剑!退下!”
云霄子无视,轻飘飘将剑一指:“云霄斗胆,讨教一二。”
众道无语。
云霄子,小师叔嘛,只有五百多岁,还是太嫩了:“先生!”
仙剑胜机,光华大作,剑芒吞吐:“请——”
“陈玄机。”
叶先生轻吐三字,云霄子一举化胡。
转瞬仙剑,黯淡无光。
静了。
“陈玄机,就是大脑门儿。”叶先生得意说道:“大脑门儿,是我哥们儿!”
云霄子冷哼,撤剑:“吾师何等身份,如何,如何与你称兄……”
叶先生摇头晃脑,洋洋自得:“又如何?”
一般狐假虎威,小人得志,云霄子暗自恼怒,却也无话可说:“呼——”
为什么?
上一回,就这家伙,作客昆仑,师尊给他端茶倒水,忙前忙后,里外伺候——
当时,云霄子八岁。
当时的云霄子就想问上一句,为什么?
可是云霄子不敢,云霄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师尊一人。
怕之极,爱至深。
云霄子长长吁一口气,终是缓缓摇头,将仙剑胜机纳入鞘中:“罢了。”
风波子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