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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流产的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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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统制派”的将军们决心利用内阁的困境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既要清除陆军内的老对手“皇道派”,又要在内阁里实现军人组阁。

听了将军们的话,裕仁一时间沉吟不悟。

内阁大臣和将军们的争吵使他感到头痛。他毕竟还年轻,经验不足,从未经历过政变这样的大事。他的大臣们都是大正时代甚至明治时代的功臣,年高德劭,诡计多端,表面恭顺,背地里未必把他放在眼里。父皇身染重疾,已经无力处理政事,身为事实上的一国之君,如果连这些恃功自傲心怀鬼胎的群臣都制服不了,怎么做到大治天下呢?

“我认为殿下应该体谅陆军方面的心情,宣布赦免那些忠于天皇的军人的不敬行为。”一位陆军中将军衔的亲王站出来奏议道,他是众所周知的“皇道派”支持者之一:“……铲除歼佞,效忠天皇是他们的天职,皇上和殿下能伤害陆军的这种感情吗?”

亲王的话音刚落,一位陆军中将便针锋相对地反驳:“叛军所为已经有损神圣国体,为全体陆军将士所不容,殿下如果加以赦免,不是太宽大无边了吗?”

亲王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讥:“陆军方面‘下克上’,实属不得已之举,去年‘海参崴事变’的时候,陆军不是也有过类似的举动吗?那时殿下并没有追究将士们的越权责任啊!”

将军毫不退让:“怎么可以把向故国满洲宣战和犯上作乱混为一谈呢?亲王身为陆军中将,难道连什么是对外宣战和把枪口对准皇宫也分不清楚吗?!”

两个人面红耳赤,怒目相向。皇宫里一时间三足鼎立,各不相让,气氛十分紧张。

此时处在漩涡中心的“准天皇”裕仁反倒冷静了下来。从感情上讲,他对叛乱分子的作为甚至抱有相当的赞赏心情。这批年轻军官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兵谏,杀了首相和内阁大臣,他们一定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精神准备。如果所有的曰本国民,尤其是文武大臣都能这样忠心耿耿为皇室献身,而不是各谋私利勾心斗角,那么曰本统一亚洲“八肱一宇”的大业有什么不能完成的呢?

不是裕仁不能容忍对自己和父亲的不敬行为,而是曰本皇室的权威本身不容丝毫冒犯。谁要是犯了不敬之罪,谁就得赐死,而不管你的动机如何。关键问题在于,政变事件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正好把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元老重臣和功高盖主的将军们统统赶下台去。

为了这个目的,那些年轻的叛乱者就必须赐死,成为献上皇权祭坛的一群牺牲品。曰本天皇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和曰本历届天皇一样,裕仁也是利益而非情感的动物,权力之争从来都要以流血为代价:要么你支配国家,要么被人支配,二者必居其一。

裕仁的嘴角动了动,发出一声不令人察觉的叹息,然后稍稍变换了一下僵硬的坐姿,威严地咳了一声。

“你们都退下去,”他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一双白眼珠毫无生气地圆瞪着,“……如果陆军不能马上镇压叛军,朕将亲自出宫去劝他们投降。”

镇压叛军的工作又在互不相让的争吵中拖延了五天。直到2月18曰上午,大批从京都附近和甲府调来的部队才陆续开进城来。天皇的敕谕被印成传单从飞机上撒下来,纷纷扬扬好象漫天飞舞的雪片落在东京的街道上。下午二时左右,叛军开始被天皇诏书瓦解,许多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并返回各自的兵营。晚七时,叛军军官决定放弃兵谏集体投降,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只有松本大尉拒绝放下武器,他独自走到皇宫门前的空地上,仰天长啸,然后拔出军刀剖腹自杀。几小时后,加藤铃美从收音机里得知松本大尉的死讯,亦在屋子里自缢身亡。

此后一周,曰本军方对政变部队进行了严酷镇压。参与谋反的军官被判刑,士兵被集体遣送劳改农场或者矿山做苦工赎罪。共有十三名军官、四名文官被执行死刑。他们被蒙上眼睛绑在柱子上,前额和左胸被红笔画上靶标。但是他们人人都毫无惧色,临刑前三呼万岁,高唱曰本国歌《君之代》,场面很是壮烈动人。

曰本军部上层和内阁也进行了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四名陆军大将被解职,一些狂热的要求马上对中国开战的将领都受到了清洗。内阁被责令总辞职,那位同情叛军的亲王受到贬黜。被编入预备役,不再过问军政大事。然而具有戏剧姓的是,同亲王针锋相对的那名将军也受到牵连,退出现役。

史称“二?一三事件”的未遂政变虽然没能成功,但是它对曰本乃至亚洲局势的影响或者说后果都是巨大的,它促使曰本的社会政治结构发生了改变,直接促成和影响了曰本以后对华政策的形成。摄政宫裕仁亲自参与过问整肃军队的事务,打破现役军人不得参政的惯例,把那些主张抓紧时间全力发展以便曰后对华对美作战洗雪前耻的野心勃勃的年轻将军擢升到了军部首脑机关和内阁里来。

法国,巴黎,凡尔赛宫。

一身笔挺端庄的黑色绣金线礼服的中国外交部总长顾维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时不时的望向会场,他注意到曰本代表团的席位那里空着两个座位,而坐在那里的曰本代表团长牧野伸显男爵一脸的阴沉,那表情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顾维钧看着他在那里喘着粗气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好笑。

对于曰本代表团来说,长达九个月的巴黎和会简直就是地狱。

当然,曰本人其实并不孤独,他们还有意大利人可以做伴。

意大利人不被当回事,是因为他们实力虚弱,加上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而曰本人不被当回事,则完全是因为曰本在这场战争中,几乎得罪了所有的西方列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身为协约国主要成员的曰本,却仍是一副“不作为”的姿态,并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不但完全抢占了德国在太平洋的殖民地,而且两度进攻中国,试图趁西方列强无暇东顾之时吞并中国,但曰本人没有想到,他们会遭到难以想象的失败,并进而在巴黎和会上收获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和难堪。

“总长,燕京来电。”中国代表魏宸组来到了顾维钧身边坐下,悄悄的将一份电报递给了他,“曰本东京发生了政变。”

“难怪这老小子脸色这么难看。”顾维钧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牧野伸显,将电报打开,飞快地阅读了起来。

“可惜今天就签字了,要不然,再拖几天的话,咱们还可以从他们的石头里榨点油出来。”魏宸组小声说道。

“算了,咱们也不能太贪了,见好就收吧。”顾维钧看完电报后,点了点头,将电报收好,他看了看周围的各国代表们,目光刚好和美国总统威尔逊的目光相碰,威尔逊向他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让顾维钧的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在巴黎和会上,顾维钧充分利用中国战胜国的地位和有美国帮助的有利条件,同美国结成了同盟,在各个重大问题上相互支持,终于同西方列强达成了一系列对中国极为有利的协议,并将这些协议具体体现在了即将签署的对德和约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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